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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走出舒适圈的中东行(以,约)之二 -- 风从海上来

根据1947年联合国关于巴勒斯坦的分治决议,以色列的国土面积为1.49万平方公里,但历经四次中东战争,他们占领的地方却越打越多,目前实际控制的地区大约有2.5万平方公里。


以色列国土呈狭长形,南北全长470公里,但东西最宽仅有135公里。

以色列虽然很小,但根据地形,也分四个区域:

1.地中海沿岸
2.中部丘陵山区
3.约旦河谷地带
4.内盖夫沙漠

我们在以色列的行程基本按照上面的顺序。

以色列虽然大部分地区是沙漠,但海岸线也有将近200公里。就在这短短的距离内,却有两个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以色列总共有九处世界文化遗产) - 海法的巴哈伊中心和阿卡古城,还有一处被列入文化遗产待选名录。

出发之前,阅读前人写的攻略,发现提到凯撒利亚的人并不多,但我们还是把它放在了行程里,因为这儿是以色列保存最好的古罗马遗址之一。


古罗马遗址很多,但紧邻碧水蓝天的地中海,是凯撒利亚得天独厚的地方。


这儿是以色列访客量最大的国家公园,每年接待超过90万人,自2000年开始,凯撒利亚被列入联合国文化遗产的待选名单。

凯撒利亚(Caesarea),距离海法不到40公里。

去的那天,海滨气温接近30度,口渴难耐,于是在公园门口点了三杯鲜榨的石榴汁,口感很好,没有我们在塞维利亚喝的石榴汁的涩味。

旧约里曾提及,石榴是古以色列的七种植物之一:

”‘你要谨守耶和华你神的诫命, 遵行祂的道,敬畏祂;因为耶和华会领你进入美地,那地有河,有泉, 有源, 从山谷中流出水来. 那地有小麦,大麦,葡萄树,无花果树,石榴树, 橄榄树和蜜。“

犹太教祭司袍子的裙边通常会绣上石榴,据说被毁掉的所罗门圣殿门前的柱子上,也有四百个铜做的石榴。

凯撒利亚曾是以色列古代最大的城市,鼎盛时期有超过10万居民。犹太人,撒玛利亚人,基督徒,拜占庭商人,马穆鲁克人,十字军骑士,奥斯曼人都曾在这儿留下过身影。

公元前25年,大希律王(Herod the Great)在此动用十万余人,费时数年,修建了一座海港和宫殿。由于希律的父亲安提帕特二世(Antipater II)曾经救过凯撒,希律家族被罗马帝国特准,代行统治以色列。为了表示对凯撒的忠诚,希律王将这个地方取名为凯撒利亚。

希律王是一位基建狂魔和设计大师,他主持建造了犹太人第二圣殿,完成了耶路撒冷城的修缮,那堵至今还引得众多犹太人哭泣不已的西墙-哭墙就是他的杰作,他还建立了诸多雄伟的堡垒,比如我们计划前去的马萨达。

我第一次知道希律王的名字,还是从《圣经》的新约 - 马太福音:


”希律王看到自己被智者嘲弄,勃然大怒,派人将伯利恒和附近所有二岁以下的儿童统统杀害。“


耶稣诞生前,传说即将在伯利恒诞生的某个婴儿,会是未来的以色列王,于是,希律王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杀死附近所有2岁以下的儿童。耶稣和玛利亚不得不逃到埃及才躲过追杀。

如希律王这样有幸被写进《圣经》的古罗马历史人物很少,即使如凯撒这样的盖世英雄,圣经里面也不过只借着耶稣的口说了一句: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2007年5月,经过35年锲而不舍的探寻,考古人员在耶路撒冷以南12公里处的一个山丘上,发现了已经遭到破坏的希律王的墓地,发现大量石棺的碎片,但没有发现他的尸骨。


如果希律王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圣经的真实性是不是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验证了呢?

迎着海风,一路走去。

再显赫的历史人物,再奢华的宫殿,都抵不住岁月的侵蚀。

2000多年过去,凯撒利亚,曾经的海港,曾经的宫殿,如今只剩下无言的柱础和无头的雕像。

再过2000年,现世的我们又能留下什么给那时的他们呢?

海法以北25公里的阿卡,如今是比前者名气弱得多的小城,但却是以色列之行,地中海沿岸我们最想去的地方,因为历史上,它远比海法和凯撒利亚血雨腥风。


在这座小城,LD第一次因为没带无人机而深深的懊恼。下面的阿卡鸟瞰来自《医院骑士团全史》的插图。

很久之前我看过的电影《萨拉丁》,让我知道了遥远的中东,有一座小城叫阿卡,在那儿,一千多年前曾经有两位了不起的人物:萨拉丁和狮心王理查。

阿卡(Akko)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历史长达5000多年,但真正让它声名远扬的是1000多年前发生在那儿的故事。


在涉及阿卡的英文历史书籍中,出现最多的单词是:Crusader(十字军)。

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兴起,公元638年他们占领了圣城耶路撒冷,随后不到300年的时间,穆斯林大军席卷了伊比利亚半岛和西西里,占领了当时东罗马-拜占庭帝国的小亚细亚的大片领土。1095年当时的拜占庭帝国皇帝阿莱克修斯一世(Alexios I Komnenos)呼吁西方拉丁世界出兵援助,共同抵御穆斯林的入侵。

1096年由武装贵族和骑士组成的十字军从欧洲出发,开始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

1099年十字军攻克耶路撒冷和附近大片领土,成立了耶路撒冷王国和另外三个附属拉丁小国。

1104年当时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一世(Baldwin I of Jerusalem)率军攻克了阿卡,这座小城就此掀开了在中世纪历史上为人铭记的一页。


1144年穆斯林开始反扑,西方基督教阵营于1147年开始第二次十字军东征,2年后东征以失败告终。


1187年埃及苏丹萨拉丁(Saladin)率领大军攻占阿卡,1189年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开始。


1191年6月英国国王理查一世(Richard I) - 绰号狮心王 - 率军抵达阿卡城下,在法国国王腓力二世(Philippe II)率领的法军的配合下,7月再次攻克阿卡。

沿着马道走上阿卡城墙,800多年前的金戈铁马之声,似乎还在我们耳边回响。

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敌对双方各有胜负。1192年萨拉丁和狮心王理查签订《雅法条约》,正式将阿卡沿岸割让给十字军,但理查却从此再无机会拿回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王国不得不定都阿卡,史称第二耶路撒冷王国。

走入阿卡城堡,迎面飘扬着狮心王理查,三只狮子的军旗。

城堡里还有一面神圣罗马帝国的旗帜。


第六次十字军东征,由当时遭到教皇绝罚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西西里国王腓特烈二世率领,这也是九次东征里唯一兵不血刃的一次。通过和穆斯林的谈判,十字军拿回了耶路撒冷,可惜随着腓特烈二世匆忙返回西西里,耶路撒冷再次落入穆斯林军队的手里。


有关腓特烈二世的故事,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看我写的西西里游记 -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index/73753/#123724。

这些是当时十字军使用的器具,虽然一百多年间,十字军和穆斯林以命相搏,但生活习惯上他们还是不知不觉受到了当地人的影响。这些精美的家具或多或少都有了伊斯兰文化的痕迹。

在LD的引导下,儿子对于军史也有了浓厚的兴趣。

城墙北面是著名的“十字军大厅”(Hall of the Crusader Knights)。

这儿曾经是医院骑士团总部,整个大厅由主厅,餐厅等诸多厅堂组成。英国占领时期,这儿还被用作监狱,曾经在此关押过后来担任以色列国防部长,在以阿战争中叱咤风云的摩西 达扬(Moshe Dayan)。

十字军东征,也孕育了好几支骑士团,他们成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万里迢迢奔赴耶路撒冷的西方朝圣者,后来骑士团也加入了十字军对穆斯林的作战。其中最著名的有两支:医院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

医院骑士团(Knights Hospitaller),标志是红底白十字,战斗力相对最弱,却存活时间最久,一路从阿卡到罗德岛再到马耳他,直到现在,虽然没有一寸土地,却它却依然是联合国的观察员,被联合国视为主权实体。


LD一直有一个计划,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沿着昔日医院骑士团的发展路线,走一圈。

空旷的骑士大厅里,儿子好奇地玩起了昔日骑士们用来消遣的套圈游戏。

另一个骑士团是圣殿骑士团(Knights Templar),战斗力十分彪悍,标志是白底红十字,因初来以色列的根据地是位于耶路撒冷的圣殿山而得名。

1187年萨拉丁占领耶路撒冷后,圣殿骑士团搬迁至阿卡。为了方便撤退,他们修建了一条长达300多米的地下隧道,直通海边的港口。

但圣殿骑士团却是团灭的凄惨结局。

因为教皇的免税特许,圣殿骑士团在后来的岁月里积累了大量钱财,并开始借贷业务,甚至连法国国王腓力四世都是他们的的欠钱大户。


为了彻底赖账,1307年10月13号,腓力四世突然将圣殿骑士团列为“异端”,开始大规模清洗。从此圣殿骑士团彻底从历史舞台上消失。因为那一天又是星期五,从此西方人就觉得13号如果逢星期五,就是一个不吉利的日子。


电视连续剧《骑士陨落》(Knightfall),浓笔重彩地展现了圣殿骑士团那段悲催的历史。

风风火火的十字军东征,历经九次,还是难逃失败的命运。十字军在东方的领土逐渐落入穆斯林之手,1291年,十字军最后一个据点阿卡被埃及马木留克骑兵攻陷焚毁,存在了200年的耶路撒冷王国就此覆灭,十字军在阿卡的痕迹也长埋于地中海畔的黄沙之中,直到700年后陆续被后人发掘出来。


这700年间的大部分时间,阿卡都被穆斯林统治。

杰扎尔清真寺(Mosque of Jazzer Pasha),又称白色清真寺,是耶路撒冷之外以色列最大的清真寺,由当时统治阿卡的奥斯曼帝国总督杰扎尔下令建造。我们经过的时候,正是穆斯林祷告时间,我们无缘进去参观。

土耳其浴室(Al-Basha Turkish Bath),同样是在杰扎尔统治时期建成,其中最出名的是一个中央有着大理石喷泉的六角形蒸汽室。

里面摆放着正在洗土耳其浴的客人模型和搓澡的服务员模型。

这座浴室一直使用到上世纪五十年代。

穿街走巷,眼前是热闹的阿拉伯集市。

2001年,阿卡成为以色列第一个进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文化古迹。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阿拉伯巴扎间,我有些困惑,我们现在是在以色列?



阿卡是以色列所有城市里,非犹太人最多的城市,32%的人口是阿拉伯人,而在老城阿拉伯居民居然竟占90%以上。

不知不觉,天色接近黄昏,我问儿子,晚上吃啥,儿子说,在海边,当然要吃海鲜了。

于是我们来到了这家海鲜餐厅,边吃饭,边等太阳落山。

一大盘海鲜端上来,LD说,这家餐厅显然不是犹太人开的,因为根据犹太人的食物禁忌(Kosher),海洋,河流,湖泊中的生物中,只可以食用有鳍和鳞片的,因此虾蟹等甲壳类,贝类,章鱼,鱿鱼,以及鳞片不明显的鳝鱼等不能食用,而我们这一盘里面,这么多海虾和鱿鱼。

走出餐厅,夕阳西下,古老的阿卡城堡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800年前的现在,那些十字军和骑士团的战士也应该是沐浴着同样美丽的落日吧,但我们想的是明天去哪儿玩,而他们担心的是明天在哪儿死......

面对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大海,想起泰戈尔的飞鸟集里的几句诗 - 生命如远渡重洋,我们相遇在同一条小船上。死亡是彼岸,我们各归于他处。

夜色下的清真寺,曾经在此厮杀的萨拉丁,理查,腓力,如今你们都归于何处?

也许因为在海边盘桓时间过久,手机和充电宝都没有电了,好在这些年和我们一起旅行,让儿子的认路能力大大提高。靠着一张阿卡的地图,我们终于在夜色中走回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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