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志刚带着三个徒弟来到了事发现场。

出发前，他在办公室找到几个塑料袋，递给小艾，让他分给郝红梅等人。“到地方就会用得上。”

四月份已经到来，冰雪已经融化，不可能出现路滑的情况。

陶勇在321国道上发生了追尾事故。

这条国道是双向2车道，在县城的辖区内。

前面的卡车突然急刹车停住了，但陶勇开的轿车刹不住，导致车头撞进了卡车的后尾厢下部，事故现场的死者非常惨烈，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牛志刚给徒弟们的塑料袋此刻发挥了作用。

现场有县公安局交警大队的警察，他们拉起警戒线站在20米外，警戒线以外，有几个应该是陶勇公司的手下。

牛志刚和几个认识的交警聊了一下，大概了解了事发时的情况。

“车都烂成这样，还能闻到浓烈的酒味，不知道是司机酒驾还是车里有酒，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交警头儿对牛志刚说道。“现在还不确定人能不能凑齐全，这样的追尾事故，酒驾与否都不重要了。”

“这是正常的事故吗？”牛志刚问道。

“可以初步判断是正常的酒驾或非酒驾事故，但也有可能是超速驾驶。”

“你看，车零件散落一地，基本上没法再进行鉴定了。真可惜，我认识这个家伙，他还不到30岁。可惜。”

另一个交警插话说了一句，叹了口气，走开了。

牛志刚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地上满是汽车零件，卡车尾部还有白色的泡沫，还有破碎的水箱散发出的液体。

“这些东西，你们要都收回去吗？”他走到交警头儿的面前问。

“是的，我们都要将它们收回去。无论人怎样，这是我们的工作，必须这么做。”

牛志刚放心了。

接着，他又询问了几个在现场的陶勇公司的人员，开始调查陶勇当天的行程目的，是否喝酒，从哪里出发，要去哪里。

公司的人说，这次陶总委托其他公司进口了一批特殊钢材，非常贵重。

大约的市场价格在20多元一公斤。这辆车拉40吨，价值接近100万，他亲自去押车。

“但是，他是否喝酒，我们就不知道了。”

“怎么不见他家人，他老婆呢，怎么没来？”牛志刚问

交警说，“最好别来，太惨了……”

牛志刚找到了司机。

“车是你个人的还是公司的？”

“是我自己的，但是挂靠在一家公司。”

“之前你和陶勇有过合作吗？”

“有，我们公司经常有，都是要提前安排好的。”

“你认识陶勇吗？以前合作过吗？”

“见过一二次，但也不熟悉，算是认识吧。”

“这次是怎么安排的？

公司提前一周安排了会儿，让我联系货主，也就是陶勇。我给他打了电话，约好了出发时间、路线。”

“为什么不走高速？”

“陶总不让走，一方面费用高，二是因为拉的是特种材料，他说安全第一。”

“那你为什么要急刹呢？你不知道车上有40顿钢材吗、你这样不是更危险？”

“我也不想，但车上有个妇女，肚子痛的不行，突然说要上厕所，我没办法，就急忙踩刹车。”

“你是一次刹车到底了还是？”

“是，我是一次踩到底，连续踩放的，卡车的刹车就是这样的。”

“那个女人呢？”

“出事故以后，很乱，那个女人说要自己去医院，不在这里等了，再等下去担心有危险，就走了。”

“哪里的女人？ ”

“说住在附近乡下，来这里探亲的。”

“ 有身份证号码吗？ ”

“没有，她一个女人，打个便车，我要她身份证号码做什么？”

“女人是哪个村的？”

“不知道，没问。” 司机说。

牛志刚决定去找陶勇的家人，他们驱车来到了陶勇家的门前，按下了门铃。

门打开一条缝，一个显的有些疲惫、憔悴的女人站在门口。

牛志刚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是牛志刚，陶勇的熟人。”

”哦，我是陶勇的老婆，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陶勇他这几天外出了，今天应该回来，但是现在他不在家。“

“ 我知道，我们可以进来说吗？”

陶勇妻子有些迟疑地打开了门。

“请进来吧。我也是才从我母亲那边回来，屋子里有点乱， 请进来吧。”陶勇老婆穿着一套宽松的居家服，小腹微微隆起。

“ 你们喝点茶吧。” 陶勇老婆说。

“不忙。不客气了。我们来，是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陶勇出车祸了。”

郝红梅走过去扶着陶勇的老婆。

陶勇的妻子看着牛志刚，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发生了啥事？陶勇怎么了？”

牛志刚：“陶勇出了车祸，去世了……”

陶勇的妻子猛地向地面跌去，郝红梅和牛志刚立刻搀扶住了她。

她失去了支撑，差点摔倒。

“我们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打击，但是你必须坚强，至少为了你和陶勇的孩子。”郝红梅的声音带着女性的慰藉。

“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喝酒了? 我给他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呜呜 ，现在可怎么办啊。” 陶勇妻子大声痛哭起来。

牛志刚他们谁也没有劝她。

过了二三分钟， 陶勇的妻子抬起头，泪水滑落而下，用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呢？这下天塌下来了。”

郝红梅扶他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给她。

“我们来的来目的，一是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二是.......”

没等郝红梅把话说完，陶勇额妻子站起来“： 他在哪？ 我要见他。”

现在，应该拉回殡仪馆了， 晚一点吧，交警队还在做一些技术处理，现在很惨，....” 牛志刚说，“你先不要去了吧。”

陶勇妻子站在原地，她明白刘志刚话里的意思。她双目无神，眼光呆滞，眼泪从她的眼框里流出，也忘记去擦。

“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为了把一些事情搞清楚，我们可能还要问你几个问题， 这个可能也是你丈夫生前的意思。”

牛志刚解释道。

陶勇妻子无声地点点头。

牛志刚问：“陶勇家几个孩子？”

“ 就他一个。”

“你们结婚到现在几年了？”

“ 快四年了吧。” 陶勇妻子低头抹泪。

“陶勇父亲做什么工作呢？”

“以前是食品公司做门卫，早就提起退了。”

“他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

“这样，晚一点时间，我们去通知，可以吗？“

可以，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这个也和我们的工作有关系的。”

牛志刚又问了陶勇在外面和人交往的情况，他说如果不是意外，如果有人想害他的话，那谁会对他下手呢？

陶勇妻子毫不犹豫地说，一定是欠他钱的人，他这人好面子， 自己有时候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对欠他钱的人还是不打官司，也不翻脸，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再就是可能有仇的人。， 刚结婚的时候，有次他喝醉了，说的， 他还说过，迟早要死在那个仇人手里。

“ 那个人他知道是谁，但是那个人可能还不知道他是谁。”

“ 再就是在喝酒上边出事，他可能有时候也是心烦吧，就.......”

牛志刚又安慰了她几句，提出说要去陶勇的公司去看看。安慰陶勇妻子要她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或者想起来什么，随时给郝红梅打电话。”说着，让郝红梅把她的卡片给了她。

他们再次来到了陶勇的公司。

陶勇的意外死亡，给整个案件的继续带来了颠覆性的结果，基本上说，已经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

就在牛志刚推断出陶勇是嫌疑最大的作案人，就要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陶勇意外的死了，但是这个意外让牛志刚一点都不相信。

怎么会这么巧？

或者说：这是巧合吗？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和他们对阵。

那会是什么人呢？

一切都安排的看似天意，一点缝隙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到了陶勇的公司，还没有进到办公室内，就听到里面传出一片嘈杂声。

牛志刚他们一推开门，就看到五六个员工模样的人，在和一个中年妇女嚷嚷着什么。

见到牛志刚一行人进来，那几个人这才收敛起来，各自散去。

那个中年妇女随手理了理头发：“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找谁？ 哎，你们是不是前几天来过的那几位？对不起，我们陶总今天不在，他…….”

没等她说完，牛志刚点点头“是，我们知道了，我们刚才去了现场。”

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你们看看，我们陶总出事，这还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办呢，公司就有人吵着要拿钱走人。”

什么钱？郝红梅好奇地问。

“哎，咋给你们说呢？是一些集资款。陶总去年在内地被人骗了一些钱，他给你们说了吧？不小的一笔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追回来，结果呢，就资金周转不灵了，陶总就和我们大家商量，看看大家能不能集点资给公司用，利息也蛮高的，”

”你们公司就没钱了吗？除了那笔被骗的钱。” 小艾问。

“有呢，怎么没有？”

“公司现在的应收款，还有将近2000万在外边。还没有追回来，这二年生意不好，因为疫情的关系，哪里还有工地动工啊？”

“工地不动起来，那些用了我们材料的老板们就只能干等甲方的消息，我们也只能干等着他们的消息。所以，…….”

这几天，陶总通过关系，弄了一批特征材料，利润不错，他去亲自押车，没想到…..”

女人的眼圈红了。

“你在公司是什么职位？”

我是业务副总，主管公司财务。”

“这样，我们是来调查陶勇案子的，请你把你刚才说的，你们公司应收款的情况，或者是报表，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没问题吧？”

“我们也是想把你们陶总的事情清楚，看看里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太好了！我也希望能把事情搞清楚，陶总还那么年轻，太可惜了。我给你们复印一份吧。”

“可以，让我们的红梅同志去帮帮你吧。”

牛志刚使了个眼色，郝红梅立刻站起来随着那位女副总走向里面办公室。

郝红梅看着那个副总经理把保表完整地复印完毕，他们就离开了陶勇的公司，回到他们自己的办公室。

郝红梅说给她30分钟时间，她把有关的应收款上的欠款人名录整理出来。

不到半小时，一份整齐，完整的表格揪出来了， 按照欠款树木的大小，时间排列欠钱的人，包括刘继东，但他现在医院躺着呢。可以排除在外。

查到几个欠钱100万以上大户的，李伟是欠款最多的一个，269万！

李伟居然排到了第一个！

李伟？ 他有没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