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春忆

早春有时是阴沉沉的，湿润空气中颤抖的枝头梨花绽放。拣块新绿的草地，明净的芳香洗涤了郁闷。黄昏里度步校园，明暗间柳枝嫩碧若黄。柳絮轻狂的时侯，春天已将迟了。

我怀念这样的春天很久了，每年的融雪时分，阳光骤增之前。 不大不小的希望一如不大不小的气泡，轻轻破灭。我怀疑这样春天的形象，不符合漠漠风尘的黄土，倒更像江南脉脉雨季里延绵的流水。

我对春天的大多印象来自一个本来跟我毫无关系的北方城市，而后来它也的确与我关系渐疏，直到我们可以无动于衷地面对彼此。但一些记忆中最美的东西留在了它那儿，譬如年轻，再譬如春天。春天永远是种让人心动的美好。有一年我离开了它，随着南行的火车晃悠了一天， 走向朝思暮想的江南。

南京是个很美丽的城市，绿是它的主调。那年我混混噩噩于绿色的梦中，并未注意到春天的来走。也许没有了冬天，季节都不再有特征。直到离开南京前，我走到院后的小湖。湖水永远清澈如镜，远山远树是我不熟悉的对岸。我将这半年搜集的透明石头，一枚枚抛入湖里。然后呆呆地望着湖面，怔了很久。当时我没意识到，春天已然过去。我走了，但我的石头永远留在了金陵的湖底。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它，我继续在澄蓝的天空下捕捉翻飞的蝴蝶。纤细的垂柳翩翩时，我搬进了四角的天空。我还是常能看到那些个玫瑰蔷薇，和墙角的芭蕉。芭蕉的叶子脆弱得被人一撕便裂成两半。我常常一边撕着芭蕉的叶子，一边听着别人的故事，琢磨自己的心事。那个季节总是有很多的遐思，那个季节院子里的芭蕉叶总是碎成一半一半。

现在我知道心疼芭蕉的叶子了。但是它哭泣的时侯，我没看到。

如今时间越过越快。我愈来愈弄不清楚很多东西，一些纠缠的晨昏和流逝的年岁，所有的记忆是否真实地发生过。春天的形象，也许只是 个虚幻的假像，或疲惫很久的臆想。

“青春的花开花谢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最终春天好像一幅模糊的图像，印在模糊的岁月上。许是曝光不足，或是焦点未准，我始终无法将这张作废的照片，镶上镜框，挂在我空白的墙壁上。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