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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夜和三果都在准备春节大餐,我先上个间食:)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和我的邻居意大利人的点点滴滴


我的邻居艾达和约翰,是一对七十岁的老夫妇,意大利人。他们住在我同一条街上的马路对面,跟我的房子斜对。我们常常在外面遇到,除草、铲雪和遛弯的时候。我和艾达通常是互相招手呼唤对方的名字后,其中一个便跑到另一个的门前聊上个二三十分钟。这种方式,让我们感觉很舒服。

有一次,不知怎地谈起了移民,艾达给我讲了一个多年前,一个意大利小伙子刚刚落脚到多伦多后给母亲写的信中的几句话:“亲爱的妈妈,多伦多是个很无聊的地方:bread without taste, flower without scent, and woman without love。(这里的面包不好吃,花不香,女人没有爱情。)”听她说完,我忍俊不止。

看来,任何地域的人,来到一个新地方都会有不习惯,都需要适应。就像我刚到多伦多时,吃不惯北美干干的的白米;黄瓜大得没有清香的气味;玉米也不香;干豆腐厚得吃到嘴里象在嚼一块布。。。而现在,这种不适应的感觉在渐渐地淡化,我变得习惯了这一切。说到花,因为没去过意大利,所以不知道那的花是否香气四溢,但我清晰地记得,我家乡槐树花开时节满街的芬芳,让人联想到甜蜜,就连傍晚的炊烟,远远望去,都是温馨的。正所谓:月是故乡明!每个到异乡的人,都会怀念故乡的美好。至于说到女人没有爱情,大概是因为意大利人在很多家庭观念上和中国人很相似,都很传统,而北美的性解放意识,让一些本土的人在性关系方面比较松散,有更大的自由度,导致那个意大利青年发出“女人没有爱情”的感慨。

说起我们这条街的良好生态,艾达指给我看她家门前一颗小树上的鸟巢:“太完美了,简直难以置信!我亲眼见到鸟妈妈喂她的小鸟,一点一点地,很精心。”我走近鸟巢,带着敬畏,仔细地欣赏着那个浩大的、精密的工程,每一个小树枝、每一茎小草都是经鸟妈妈拣选,再衔到树上一个好的位置,筑成了一个温暖的家。我想到了柏杨先生曾说过的一句话:“爱是下倾的。”我也想到了诗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说到六七年前他们刚搬来的时候,艾达告诉我,他们邻居家的后院还没围栅栏的时候曾来过两只鹿,而他们家门前,来过一条蛇,一条怀孕的蛇。因为他们的邻居看到蛇后很害怕,结果把蛇打死了。蛇妈妈死的时候,有几十只小蛇从母腹里爬出。那时候,周围还都是一片绿地。

听完艾达的话,我顿时毛骨悚然。我是怕蛇的,他们的那个邻居也是怕蛇的,可为什么要置其于死地呢?如果人类不开发这片地,这还是他们的家。谁又侵犯了谁呢? 我感到很矛盾。人类在求自身满足和发展的同时,肆意地破坏环境,驱赶杀害异类,甚至于为一口鱼翅,而去大量地捕鲨。正是我们侵犯了他们!现在,每当我看到有只小野兔跑过院子,有只狐狸穿过马路,都会欣喜!

艾达喜欢园艺。她跟我说,如果我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她。春夏秋三季,她都是和约翰在院子里忙活,种花、剪枝、浇水、割草。而且,我发现,约翰总是听爱达的,包括在哪挖坑,添多少土、剪哪根枝等等。有一次,我问艾达为什么她看上去如此年轻?是不是因为有约翰的爱?她笑着告诉我:“我教堂的教友也这么说。”在一旁干活的老约翰直起腰板,脸上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一条缝地跟我说:“你说对了!”

艾达和约翰都很善良,且爱助人。去年冬天过年的时候,雪下得特别大,家家车道两旁修战壕,我家也不例外。他俩看到我一个人用铲子费力地铲雪,都过来帮忙。约翰用他的铲雪机,艾达则跟我一样用铲子。看到有冰的地方,铲雪机无法正常工作,老约翰就用铲子先把冰镪下来,再用机器操作。看到他那么卖力地帮我,我实在不忍心。想到他们和我的父母同样的年龄,而且约翰前不久刚做完一个心脏搭桥的手术,我求他不要再干了,可他不听,直到艾达告诉他停下来,否则会令我感到不舒服时,他才罢手。

艾达和约翰是幸福的一对,可他们也有不幸运的时候。有一次,约翰送艾达去超市。因为是周末,停车场上没有位置,约翰便把车头开进了残疾人的车位一点点,打算艾达下车后,他自己开车离开,而车并没有熄火。就这一秒钟的功夫,市政监管停车的人来了,给约翰开了一张三百加币的罚单。约翰当时就傻了眼!难道只把人放下就走都不行?!这在他的法律常识里是没有的,否则谁还会明知故犯呢?不服!他们如期地约见了市府停车管理员,为自己当天发生的事作辩解,最后他们的罚款被减到了一百块。管理员笑着说:“今天你们很幸运,因为是我的生日。”呵呵,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从那以后,我时刻牢记,不能在残疾人车位停车。可顾上了这个,又顾不上那个。我终于也不幸运了,拿了市政的一个五十加币的罚单,因为停在了离消防栓三米内的地方。夜下月黑处,谁能看见那个看不出颜色的消防栓?恰巧,前面高大的垃圾箱还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冤哪!我不服!跟艾达他们一样,我见了市府停车管理员,告诉他我拿了罚单后,开着车在周围转悠了三圈,才发现了那个消防栓。问他是不是消防栓的可见性有问题,并建议他,小街上的消防栓也应同大街上的一样,在底部用反光漆涂上,以警示要停车的司机。最后,我的罚款被减到了二十块。管理员说,他没给过比这再低的数。跟一直都笑容可掬的胖胖的管理员握了手,嘴里含着市府前台提供的棒棒糖,我走出了市政厅。看来,法律就是法律,罚终归是要罚,至于金额,是有伸缩性的。

艾达和约翰喜欢旅游。去年十一月,他们要去坐游轮,让我给留意一下他们的房子,我爽快地答应了。一个星期后,我在家里隔着窗户,看到从艾达家里走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高大健硕的年轻人,手里拿了一个大大的冰球袋子,正要上车。会不会是小偷?我可听一个朋友讲过,去她家偷东西的小偷,就是拿着她家的旅行袋,装着她家的照相机、IPad、电脑还有现金的,最后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我一下子冲出了门,灵机一动,有了!我对他很有礼貌,显得很随便地说:“请问艾达在吗?”我的推理是,如果他愣了一下,或是支支吾吾,我就说:Never mind.(别在意)。然后找机会返回家,打911。年轻人笑着对我说:“是的。你想让我叫她吗?”完了,糗大了!我敢紧说:Never mind.还是那句别在意,便灰溜溜地回了家。原来,艾达老两口已经度假回来了。

几天后,当我再见到艾达,跟她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笑着说:那是我孙子。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个女人,问你在不在,可当我告诉她你在的时候,她却走了,非常奇怪!你要当心啊!”我哈哈大笑:“我怕他是贼!”

我去度假的时候,艾达主动地担起了为我的房子瞭望的任务,并替我收门前被报童投到地上的报纸,说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不在家了。

艾达还喜欢通过庭院售物,做慈善活动,每年一次。在义卖前,她敲街上每一户人家的门,收集大家的捐赠,对他们说这样做的目的是给她的医院筹集善款。大家都很踊跃参与,我也不例外,去年还到了现场站脚助威,坐在她家车库门口、悬挂着的印有医院名字的白色条幅下面。当我看见一个女人拿起我家少爷穿过的可爱的小毛衣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有个小婴孩会再次穿上它,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那女人问艾达多少钱,艾达说:随意。女人说:一块。艾达问:能再多点吗?女人答:不。之后,那女人又选了几件我家少爷的衣服,一块钱一件地结了帐。

傍晚,艾达来敲门,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一天的义卖结果,还说有一个人出了三十块钱,把我家少爷的小车买走了。我大赞那个人的慷慨,因为,它真地不值那么多。艾达说,约翰要送她去一户有需要的家庭,给那家的小男孩带一些他能穿的衣服,他现在一定长高了,然后再把剩下的没有卖掉的义卖品拉到二手店捐了,云云。临走时,艾达对我说,能为别人做一些事,感觉真好!

我和我的邻居意大利人的点点滴滴,到这里快要接近尾声了,而现实生活中,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这篇故事的结尾,我想说:能和他们做邻居,我真地很幸运!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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