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地联想到当年读本科时英语系的一位老师。老先生是旧时国立大学的才子,被打成右派发配乡间,文革后平反回校。我带着菲尔丁的 Tom Jones慕先生名登门求教。先生欣然开门笑纳我为弟子。三十多年过去,依然清晰记得先生的名字,记得他一袭对襟黑棉袄,一缕北方农民特有的山羊胡,两手对操笼在袖口中,用一口浓重的英国口音给我款款解说 Tom Jones。 记得那时候耳朵里听他说书,心里却在感叹造化弄人。风流倜傥,学识渊博,却莫名其妙地扛了二十年锄头,生命之精华,全都消解于那一件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对襟黑棉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