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看到这个论坛上新移民的互助精神，我作为一个“老移民”非常高兴，愿意贡献一些
自己的经历，在此经济低迷之际给大家打打气。

我六四后不久就出国了，当时美国签不来，慌不择路逃到北欧。六四刚过那会儿，
人人都觉得中国肯定要完了，能逃出去就是一条生路，有谁会想得到老邓会在92年
南巡。当时全家的积蓄都给我带在身上，也就不到1000美金(你想那时候的中国有几
个普通人家有一万人民币的存款)。今天的中国跟十年前比物价已经上涨了好多倍，
可是大家一来到加拿大还是呼天抢地说东西太贵。北欧的物价一直是全世界最高的，
食品基本上是美国的三倍、加拿大的两倍。我当时带去的钱，哪怕不吃不喝也就仅仅
够付6个月的房租，还是跟另一个留学生一同挤在一个地下室。白天要上学，用本来
就不太灵光的英文去学那更难的北欧语言，不去上学的话学生身份保不住，打工还
不合法，打西人工要工卡，人家根本不敢请你，要打只能打华人餐馆的黑工。北欧
那地方本来就人少，华人就更少了，中餐馆能有几家？我去的那个城市算大的了，
总共就60万人，中餐馆不到50家，打黑工的活只见少不见多。我们那拨人真惨，天
安门流血的是我们，六四绿卡却晚了一步轮不上，后来老邓南巡全国人民发大财也没
我们的份，还赶上海湾战争经济衰退。我去美国的时候，芝加哥一个旅馆招50人有
1000人提前一夜排队，绕着旅馆排了三圈，照片上了报纸头条，老布什打伊拉克那
么牛都给克林顿拉下马，你想当时经济有多糟。我不怕任何人跟我抬扛，你们现在
的困难怎么比得上我们那时？

我并非想学老红军忆苦思甜，只是想让大家知道 --- 十年前的那帮留学生，那么艰
难那么苦都熬过来了，今天的这一点点算甚么？守得云开见月明，坚持就是胜利。


说到吃苦，我只承认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比我们苦，如果有谁觉得你们今天吃的苦
比得过十年前的我们，请在这里控诉控诉，好让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过去十
年里我很少跟人提起在北欧的那一段，后来才明白，原来人大多有心理保护机制，
真正痛苦的记忆是不可能时时拿出来“炫耀”的。我今天第一次把它写下，说明痛
苦已被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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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飘生长在南方，平生头一回看见下雪是在北欧，后来在加拿大虽也见过几场，但
最大最美的一场却是在北欧。那是清晨四点钟，漫天飞舞的雪花每朵足有半个巴掌
那么大，在路灯下纷纭弥散，周遭的街景也变得如痴如幻，恍如甜梦中的童话世界。
当时我的脑海里未能忆起毛泽东的沁园春，因为心中记挂着如何在六点钟之前把怀
里报纸派完。

从前在国内我最喜欢吃苹果，国光、金帅、富士。可现在我一看到苹果就泛酸，因
为我曾创下一连三个礼拜顿顿以苹果为主食的纪录。那些苹果来自于一个超市的垃
圾箱，超过了保鲜期没卖掉，还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芬芳诱人。

如今的我虽然困锢于电脑屏幕前多年，视力已早就不是当年的1.5了，但仍然能够在
百步之外从一堆垃圾里去芜存青，分辨出一个易拉罐的空壳。没记错的话，十年前
的回收价应该是10美分一个。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