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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莲花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 蓝莲花(许巍)

他吟唱着这首”蓝莲花”,走过一个个城市,离开一个个女人,渡过一段段时光。他认为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不停的经历,没有什么能阻挡他流浪的脚步,直到他找到那朵自由世界里永不凋霖的蓝莲花。然而他知道,路,永远没有尽头。他所有的停留,都是暂时的休憩,只为了更远的征途。

离开校园后,他以十倍于读书的精神苦干了几年,精通了门信息社会的手艺,虽谈不上笑傲江湖,小康生活却是足以保障,而且不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从那刻起,他就开始了自己心的路途。

“I came, I saw, I conquered.” 他奉恺撒大帝的这句话为他的坐标。他到过很多地方,每次停留多则小一年,少则几个月。每每初始,他总是有挑战陌生的兴奋,而后随着逐渐增加的熟悉感,他的兴趣也慢慢减弱。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收拾行李,打开地图,查看下一个可能意味着点什么的地方。女人对他来说,也是旅途的一部分,就像住过的旅馆,看过的风景,会放松,会欣赏,也会抛在身后,成为记忆中的一张张照片。

那一年,他到了一个城市,认识了她。每次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和女人交代的很清楚,世上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束缚他,他自由自在,永不安定。今夜他会伴她入睡,第二天则可能已经在未知的火车上。她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城市不大,白天的繁忙喧嚣,夜晚的灯红酒绿,小巷的曲径通幽,古风的残垣断壁,他一一领略,沉浸,溶化,然后吸收进他的内心。或许,又到该离开的时候了,他对自己默默的说,眼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天边的晚霞。

车票买好了,三天后的,他开始整理东西。她坐在一旁,无声的帮他折着衣服。“高兴点,明天我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他知道她喜欢游乐场,在熙攘喧闹的人群里,她可以大胆的释放自己的快乐,像他真正的女朋友一样,在过山车上攥着他的手尖叫,在玩游戏得到奖品后紧紧抱着他欢呼。她和他已前经历的女人不一样。她从不要求什么,也不问问题,只是在他身边,一脸幸福的笑着,眼睛弯的像阳光下的月牙泉。即使他从没说过,做我女朋友吧;即使他从没说过,我爱你。他曾经有过心动,想要不要就留在这清澈的泉水边,而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停住他的脚步。

夜晚,他被剧烈的腹痛惊醒,身边的她急忙送他到医院,阑尾炎,动手术。第二天他从麻醉中苏醒,睁眼看到的是她仔细的为自己擦拭着脸上的汗。毛巾热热的,熨烫着疼痛的褶皱,留下舒畅清爽。送他到医院路上,他痛苦不已,她将手塞进他的手里说:“疼就攥我的手吧,有我在呢,不怕。”此刻她白皙的手上,几痕青色的血淤。他眼眶一热,拉过她的手,嘴唇轻轻的覆上那伤痕。她的手微微颤动着,她的眼睛猛的大了一圈,随后又眯成了月牙。喜悦在她的脸上开出了花。病房里,灿烂的阳光给两个人镀上了层金色。

出院回到住处,第一件事,他撕了火车票。她站在一旁,看着,没出声,泪水却汩汩的涌出来,顺着面颊坠落。“傻瓜,有什么好哭的。”他一把揽过她,她把头埋在他胸口,他下巴蹭着她的头发,站立久久。晚上出去散步,路旁有卖小首饰的摊位,很精致的那种。她拉着他过去看,一样样翻捡着。摊主说:“给女朋友买个项链吧。”她像以前一样不作任何反应。他看着摊主,笑了:“是啊,给女朋友买个项链。”然后转头看她:“挑个你喜欢的。”她动作突然呆滞了一刻,然后抬头看他,迟疑了一下说:“男朋友?”他看着她混杂幸福和困惑的脸,肯定的说:“女朋友。” 她笑了,合不上嘴的,递给他一条项链说:“就要这个了,帮我带上。”

而后的时光,他似乎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看得习惯了的街道,又焕发出新的变化。在她笑容的映照下,林立的高楼,拥挤的人群,幽静的院落,夕阳的古道,一切都散发着新鲜。他放纵自己的沉醉,有时候情不自禁的想,或许,这就是旅途的终点。

日子过的飞快,又到了飘雪的季节。他是踏着雪来的,一转眼,一年光景了。雪纷纷扬扬,坐在窗口,他翻着旅游杂志。明亮的雪光照在一幅幅美丽的风景上,他的不羁的激情开始在血液里游窜,他的心又躁动不止。

“我的命运注定了是流浪。留在这里,我怕我以后会后悔的。我不想连累你。”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黯淡了。“你照顾好自己,不要等我,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我给不了的幸福。”美丽的月牙泉里波光粼粼,然而,自始至终,没有眼泪。

他心里钝钝的痛,如同没有觉醒的火山,岩浆在地底涌动。“这样也好,后知后觉的痛,至少可以让我清醒的离开她。”他深吸着气,上了火车。“每到一个地方,我会给你寄信的,像朋友一样。”

后来,他辗转了很多地方,每次都会选一张印有泉水名信片的寄给她,却从没收到过她的任何音信。

第三年,在某个小城,他收到了她的一张名信片,阳光下一片白色的雏菊。她最喜欢这种路边不起眼的野花,她曾说,深绿色的伸展的枝叶,朵朵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散落自在干裂的土地上,是生命的怒放。

卡片上,她写了短短两句话:“我结婚了。因为,即使是爱,也有它不能承受的时候。”

卡片从他手中滑落。她没有流下的泪,流淌在他的脸上。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霖
蓝莲花” – 蓝莲花 (许巍)

他一直在追寻流浪的自由,为了那神圣的蓝莲花,却错过了,曾经属于他的那朵,近在咫尺的,蓝莲花。






后记:晚上一个人开车,反复听着“蓝莲花”,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想写一个追寻自由的故事,感触于很多故事都是因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在写的时候也是一遍遍的听,可惜笔力不够,写不出心里最真切的那种追寻错过的感受,很遗憾。另,文里借用了“东爱”里我最爱的一个片断,和十几年前的一个电视剧“牵手”里的一句台词。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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