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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的感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乡的感觉
童年时候,我对乡是没有概念的,总是爸爸抱着我,坐在我家的窗台上,他说,我们老家在那里,我就问,什么是老家?因为,曾经看过电影就是,送你回老家去。因此,对老家这个词语,似乎有些许的怕。

年幼时候的回乡,似乎都不是那么记得了。不过记得曾经在被父母送回去老家过了一个暑假。那是一个山清水秀傍湖而居的村子,村民们打渔农耕,真正的田园景象。

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不会光脚,我们那里叫,“打赤脚”。吃过午饭,家里的堂姐堂妹们,都是每天要去打猪草的,于是我也不例外,带上一顶可以把整个脸都盖住的二伯的草帽,分配了一背篓,爷爷把那大木门上的小镰刀给姐姐们,而算新手,就没了镰刀。

和姐姐们到了山上,发现一种叫马豆的豆荚,居然可以采下来,做成口哨。我于是欢欣雀跃开来,采了一大堆,做了很多,还招呼姐姐们来玩,姐姐们不理会,继续的割猪草。那马豆的口哨,吹起来,声音很是动听,不知不觉中,夕阳要下山了,而我什么猪草都没有,几个姐姐一人分了我一点,也只有小半背篓,我于是把那些草,使劲的抖,使劲的抖,看上去就多很多。回到家里,爷爷正在剁猪食,我们几个顺序的把背篓放好,就跑厨房打水洗手,一人一个土碗,吃饭。刚吃完饭,爷爷就叫叔叔来叫我,问我,那个只有一把的猪草是不是我的,我胆小的看着爷爷,小声说,是。叔叔就说,你还厉害哦,居然把它抖的泡泡的(方言的,松松的意思),说完给了我头上一小巴掌,当然是意思意思。

自尊心太强的我,生气的跑了,当天晚上,用一块纱巾,不知道是谁的,好像是妈妈送给二妈的礼物,学着电影里打包袱的样子,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乘大家伙不注意,从大门跑了,去几公里外的姑姑家了,姑姑对我一向很好,父亲家就姑姑一个女孩,嫁给了城边的一户人家,都已经很晚 了,我去敲门,她大吃一惊,刚一开口说话,我就大哭起来,于是,洗洗脸,就在姑姑家住了。

过了几天,她带我去卖菜,在她去帮我买米线回来吃的时候,我帮她看着菜,有一个人来买花菜,也就是今天加拿大超市里的那种白色的大花椰菜,7分钱一市斤,居然还有一些当时城里的人,使劲的撕去那些叶子,我大叫不卖了,不许她们撕,姑姑抬米线回来了,也没说啥,就说,那么新鲜,7分钱一斤,您就少撕点吧,那可是天不亮,姑姑才去地里割的。卖了一整天,姑姑卖了几十块钱,然后买点肉,一头放着我,一头是那些买的肉和鱼,挑着我回家了,我幸福的在挑子的一头乐呵在夕阳之中。

几天后,姑姑带着我去一家人家里玩,那家人因为我母亲是四川人,就不停的开玩笑,讥笑我是四川皮耗子,开始我还不理,叫姑姑回家,姑姑忙着帮那户人家做着事情,她们还在不停的讥笑我,嘴里说,四川皮耗子,四川皮耗子,我一生气,提了一把镰刀,把那户人家快织好的一床凉席,从中砍成几截,愤愤的回家了。也不理姑姑带着好吃的回来。

过不了几天,我父母回来探亲,顺便接我了,谁知道我一开口,叫出来的爸爸妈妈,就变成了老家的口音了,我爸爸大笑,看见我妈,就开始哭了。想我妈了,主要是。

几天之后,我就回我父母的地方读书了,几年之后,回去堂姐们嫁人了,爷爷离世了,叔叔娶媳妇另外过了,姑姑生孩子了,可是,那些看见我的人,还是在叫我,四川皮耗子,我大了很多,不在和他们计较,而是在每天清晨,提着水桶,去村口那眼清凉无比的井里,挑水去了,挑的跌跌撞撞的,后面的孩子,依然在讥笑我,因为我不会,我不像他们一样。然后会跟着父亲或者叔叔去菜地里割菜,帮二妈剁猪食,熟饭,因为我开始体会他们的不容易了。

只是,我和父亲最后在我出国之前,又回了老家一趟,在村子里的祖祠里,看见我的名字在我家的那个位置,然后去给爷爷和奶奶上坟,他们的碑上刻着我的名字,我儿子的名字,本来我们都没有资格在上面的,但是现在人丁真的不如过去旺了,于是外嫁的和外姓的,也是自己家的了。而在先祖的那个文物保护单位的坟茔上,我只看见,我们那一脉相承的姓氏,不变的姓氏。

家乡在我心里,很遥远,很模糊,也很清晰。。。。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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