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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与不见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和她分手,是那年夏天。

她陪他一起去大使馆取的签证。返回的路上,她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句话,他也只好陪着沉默。"你想好了,一定要走?"在地铁站台上等车的时候,她问。看不见她的脸,不过他还是能很清晰的想出此时她的表情,自他申请移民后无数次看到的表情,那种深深的失望。"是啊,好不容易拿到的,我一定会走。"一列车停下来,人们往来出入,他们两个却钉在地上般,一动不动。她伸手打开他的包,拿出签证扫了一眼,随后放回他的包里,自己也站回最初的姿势,仿佛从未移动过。"半年有效。那我等你半年,如果你决定不走了,来找我。"又一列车开来了,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他:"我们现在该说再见了。祝你过的好。"车停下了,她转过头,身体微微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径直的走进车厢,背对着他。车开走了,他颓然的一抓头发,靠在柱子边发呆。


她因为某些家庭原因,是无法出国的,而他,受够了国内的攀比虚浮,想出国踏实安稳的过生活。"不可调和的矛盾,呵呵"他想起这个她经常用的词,不由得苦笑。爱的,怎么能不爱呢,可关系自己人生的选择,还是要自私些。就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吧,谁离了谁活不了。他安慰着自己,踏上回家的列车。一站过后,忽然有人拍拍他左肩,他一转头看向左面,没人,再一转头看向右面,是她,她一贯的游戏。"你不是早上车了?""想再和你多走一程,所以一站以后就下了。一列列车的看,还好现在车空,很容易透过窗子看到你,就上了这趟车。"她的神情轻松很多,也坚定很多。这次,换成他说不出一句话,沉默着。到她的站了,她轻轻抱了他一下说:"这次,真的是再见了。"他也搂住她,深深的吸了口她头发的味道说:"你保重,好好照顾自己。"车门关闭,她的背影远去,站台远去。他迷失了,带着她的气息。

飞机起飞,降落,安顿,工作,一切都稳定下来不用再忙于顾头顾尾的时候,离和她分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走之前,他没有再联系她,不想为难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决定了的事,就不要再更改,决定离去的人,就不要再打扰。她的点滴消息,他都是从她FACEBOOK上读到的,她新的工作,新的朋友。每次他都是细细的读,隐隐盼望着从字里行间能读到他的影子。可是,没有。后来时间长了,他又在想能不能看到她新的恋情,可是,也没有。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读她的FACEBOOK,成了他每晚的日常功课,直到两年后,他回国的那刻。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他很紧张。已经在FACEBOOK上把自己要回国的时间和朋友们打哈哈般的传出去了,他心底暗暗奢望着她来接机。他一路神情机警的打量着每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脖梗子开始出汗,蔓延到眼前。一点点沉重起来的失望使得他的视线不再聚焦,眼前恍惚起来。此时,一个个过路的女人都似她,又都不是他。他的心在惊喜和失落中徘徊,最终郁郁的回到家中。

"她最近怎么样?"终于一次和好朋友见面的时候,他按捺不住,假装随意的问起。
"她啊,最近联系也不多,好像还一个人呢吧。"朋友很清楚他的用意,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想见不?过两天吃饭,约她一块来啊,反正一帮人好久没见了。"
"不用了吧。"他口不对心的说。
朋友抬眼瞟了瞟他,笑了下,喝口茶,没搭腔。

吃饭的那天,明知道朋友没有叫她,可还是有点紧张,希望朋友为了给他个SURPRISE,叫了她来。拖的很晚他才到餐馆,一进门,满桌的老朋友,没有她。他一个个的热情招呼过去,可心却仿佛回到了几天前那喧嚣的机场,浸泡在自己不能接受的失望中。大声调侃,大口喝酒,逐渐心情平复了,他暗自取笑自己:"分手的时候就定了结果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拔出来,是不是个男人啊。算了,自己耽误自己,停留的太久,她早已不在;现在,我也该走了。"猛干了杯酒,在朋友们的哄闹中,他冲心中她的背影摆了摆手。

临回去前,他一时手痒,上了FACEBOOK,看到她前几天的更新 - "见还是不见?这是个问题。"他盯着这句话,出神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是那么笃定的认为,她说的就是他。他手颤抖着,几年来第一次,在页面上按下了回复键。分手时的情景和这几年的光阴在他脑子里过着电影。仿佛在黑夜里行走的人,盼望着光,可若真出现了明亮,又开始怀疑是不是死神镜子的反射。他犹豫怯懦起来。手边就是后天的机票,墙上的钟哒哒的提示着时间的流逝。页面上照片里的她的脸,时而熟悉时而陌生。光标闪烁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悬在他心里:"见还是不见?"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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