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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碎的永恒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八月仲夏的明媚骄阳下,又一次亲近了时常惦念的霖。
因HK汇票的事,本来约好今天是霖由宜兴丁蜀直接到苏州来的,因为还没去宜兴,霖在上海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安排给我。其实银子的事是可以直接电汇至广州他朋友张筱平那里的,但为了在一年半后再次见到霖,我还是情愿携巨款去亲手交给他。
霖说,还是你来好,你来是给我送钱,我去的话就是讨债了,哈哈哈。。。
霖执意去大巴站迎我,已经习惯了多少年的独自来去,蓦然体会到这份不动声色的细致,令我微微地醉心并知足。在经历了堵车、恒丰路和徐家汇客运站的阴差阳错,终于在整整一年半后,在上海喧闹的街头,又见到了相隔千里的霖!
还是那么爽朗地大笑,还是那么诚挚低缓的语调,还是那么一脸狡黠的大智若愚,还是那么随意的白T恤和蓝牛仔裤,还是挂着硕大的一只黑帆布书包,亲切而松弛得似乎是每天每天我都可以见到的一个家人。
我常常在想,和霖的沟通真的是有点奇妙:明明相距遥远但却时时感到一种默契,明明难得见面但相聚时总是随和亲近得就像每天相濡以沫的亲人,根本就不需要一点点的伪装,也没有一点点的不自在。这样的情绪是我没有经历过的,轻松、美妙、温情、睿智。我何所幸,莫非是得到上天祝福?!
兴国路与华山路交汇处的兴国饭店的确是一个闹中取静的所在,霖强调,这是当年林立果的小舰队在上海进行阴谋活动的地方^_^。甫一进门,诺大的一个院子,大片大片的绿地,林林总总地栽种着绿荫蔽日的香樟,细密的枝叶在高高的树干上和着风沙沙作响,各种西洋风格的尖顶小楼散落在四处。跟着霖走到其中一座楼前,蓝天白云映照下,小楼的外墙爬满了绿色的叶子,霖指着尖顶下的一扇窗说,那就是我住的房间。我说,真棒!
走进楼去,立刻被一阵老旧的气味围裹着,霖说,有没有一种“不知哪扇门一开就会走出杜月笙他老人家”的感觉?^_^
跟在霖的身后走上楼,开了734的门,这是一个令人感觉时光倒流几十年的房间,样式很老的写字台和床,还有雕着花的床头柜,都是颜色很旧的深红色,从薄纱轻垂的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经过书桌台面玻璃的折射照到斜斜的屋顶,令人有一点恍惚。
放下包,引领我到窗前去看风景,对着东窗的两幢小楼分别被两个老外长期租用,此时正有一老外杠一把大遮阳伞扎在草地上。霖说,大中午的,莫非要在外面午餐?我们老百姓好容易可以躲屋里吃饭不流汗了,老外却又在大太阳底下吃饭了!^_^相视一笑,他老人家就是这样活学活用!
就这样懒散地把自己陷在书桌旁的沙发里,在老式空调呼噜呼噜的声响中,闲闲地听霖聊天,就像在梦中一样恍恍惚惚地消受着时光倒流的每一个分秒,等待一些慢慢舒展开来的温柔,真是令人心仪的感觉。不用去思量前尘往事,也不用去谋划日后和将来,就这样让一些琐碎的瞬间在不经意中成为永恒。。。
似乎即使是这样的梦中,吃饭这样的俗事也还是不可省略的。^_^
自助餐厅里,霖忙着给自己点面条,忙着给我递盘子,忙着带我去选菜,一面说着各种各样古怪搞笑的话,令我和餐厅小姐乐不可支。霖就是这样,不论何时何地,总有觉得可以一笑的题目^_^。一个劲地嘱咐,不要受他的影响,要多吃。结果这顿午餐霖的表现不错,没有“看饭”,在依依不舍地喝完面条里的鸡汤、吃完盘子里所有的东西后,还怂恿着去取甜食,华美的巧克力蛋糕、血橙、西瓜、还有盖在一只容器里的杏仁小酥饼,餐厅小姐力荐。霖说,我从来都肯听别人的话,小姐推荐的,一定不错,你一定要来一块,并且还特地从盖子下面掀开来的,瞧人小姐对你多好。回过身悄悄和我说,这个小姐肯定不是上海人,否则不会把盖子打开的。^_^
我实在是难以胜任,就像那好龙的叶公,天天哭着喊着吃是最爱,可真面对一堆不折不扣的美味时,却是大大折扣了。^_^撑死我也。。。
又回到了明媚的阳光下面,尽管是火辣辣的,但有紫外线的香气,天高云轻,爽朗。在碧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层下面和霖并肩而行,这样的一天,我应该是在天堂里了。
小楼里依然还是那种旧旧的味道,让人的心一下沉静下来,像瞬息之间就把新世纪的光阴掩在了小楼门外,一步踏入梦境之中。我宁可在这似梦似醒的情绪中游历,不要醒来;我宁可自欺欺人地相信,这样的氛围就是我前世的经历。。。
满怀着这样的暧昧,重新又把自己埋进那只沙发里,喜欢看着霖说话的神情,喜欢听着霖随兴散淡的言词,听霖说他的报社生涯还有做RAF的感受,就像在网上那样。
霖的眼神越过眼前的空间,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说,原来在报社时,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群体之中,别人应该而且也一定会来帮助自己完成每一项工作;可是在RAF,那真是一种孤独的体验,你必须要自己去不停地挣扎,没有谁会来给你帮助,而一旦给予帮助,那就是真正的赤诚的朋友了。有时候,下班的时候,或者说半夜回家的时候,脑子里要拼命地追忆,某件事到底发生在今日?昨日?抑或是一周之前?……
凝望着霖剪得极短的发丛之间新添的缕缕银丝,默想着Sandy的那一支歌《至少还有你》中吟唱的歌词,“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看见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心,有莫名的、一点一点的惆怅。我知道,即使是这样的愿望对我而言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啊。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安然地、恣意地挥霍着今天拥有的一切,没有过去和未来,该快乐的时候就享受快乐,这就是最理性的生活态度了。
我大约已经没有自己的思想,唯有跟着霖开心而真实地朗声大笑。
电话约了婉,霖讲电话的时候是一脸的慧黠,和婉一句一句地整着东北话,笑得我直不起腰!
送走了婉和她家MM,再一次穿过时光通道,回到霖的房间。刚才不愿意跟着婉一起去车站乘车,就是为了再体会一次单独和霖游走在现实和梦幻之间的情绪,我真的不想离开!
可是,我终于也不得不离开。再美丽的梦境总有醒来的时刻,我唯有做一个醒着的梦游者,跟着霖的步伐,出门,冥冥中再次回望那座梦幻的小楼,那个尖顶下的一扇小窗,好把这些美丽的场景深深地烙印下来,直到来生和再世。尽管我知道,实在这世界上是没有一样东西能真正保留下来的。所有的,都像水一样,要是它在流着,它就流走了,要是它存着,它就干了。
真的是该上车了,握了下霖的手,还是象一年半前那样,有点凉。就那么跨出候车室的门,再回头时,隔着落地的大玻璃窗,看见的是霖那个白恤蓝jeans的背影,晃在身后的,是那一只诺大的黑色帆布书包。我不禁泪水盈目,我真的不舍得离开……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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