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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银在啊? 摆摆龙门阵如何。。。我先丢块砖 ----- 白菜豆腐乳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白菜豆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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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在唐人街的超市偶然看到白菜豆腐乳, 如获至宝, 喜不自禁买了回来. 没想到远在异国他乡也能见到这种小食, 我有些激动地在电话里告诉了母亲. 吃晚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夹出一块放在洁白的细瓷碟上, 用筷尖轻轻展开包裹着腐乳的折迭着的白菜叶子, 再用一支细竹牙签点切成小块. 往事便有如白菜叶子般缓缓展现, 随着渐渐弥散开来的独特的酱香味浮动氤氲在北美简居的空气中.

江南人家的菜式多讲究原味清淡, 烹调时不多加油盐酱醋糖等调料, 总体上不似北方和中西部的家常菜那么口感浓重. 我们家来自江南, 却常年东奔西走, 邻里又大多来自五湖四海, 所以饮食上虽保持着传统的清淡, 也渐渐习惯了各地的口味. 象许多江南人家一样, 我家的餐桌上总会摆一两个洁白的细瓷小碟, 盛着腐乳, 榨菜, 咸菜, 豆豉, 辣酱等诸如此类的小食, 与脆嫩晶莹的热菜一起佐餐, 相得益彰. 其中白菜豆腐乳多年以来是我家的珍爱, 虽然它不如其他类型的腐乳声名显赫.
并不是很多人知道这种奇特的小食. 我家也是早年很偶然从充斥着广式, 绍式和其他川式腐乳的货堆里发现, 尝试, 然后举家深深喜欢上的.

那天母亲提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泥罐回来, 土土的黄色掩盖着内容物, 只有染着油渍的略微发黄的标签顽强地说明它叫白菜豆腐乳. 开饭的时候母亲夹了油淋淋一块出来说: 好大块啊还挺结实不会碎么. 当时我们几个孩子谁也没在意, 用筷子轻轻敲着餐桌, 眼睛齐齐看着厨房那边, 盼着父亲快快把热菜端上来.

当母亲想用筷子把一寸见方的腐乳划拉成几块却怎么也划不开时, 大家才发现所谓”白菜豆腐乳”的奥妙 -- 一大块腐乳用一张被辣油浸泡成亮黄色的白菜叶子紧紧包裹着. 我们好奇地看着母亲轻轻挑开叶子, 晶莹剔透的酱色腐乳慢慢呈现. 望着吹弹可破的那一块, 母亲下意识地改用一支细竹牙签认真分成几小份, 浓浓的香味立时弥漫开来. 母亲把牙签放嘴里啜了啜, 冲着厨房叫父亲: 快来快来, 好吃着呢! 于是大人孩子都忍不住伸出筷子, 顷刻间细瓷小碟上只剩下那张半透明的白菜叶子. 大家不停地啧吱着嘴巴你看我我看你, 连说味道真好. 母亲又把白菜叶子分成每人一片, 我们连忙夹起就往嘴里送. 小心辣啊! 母亲的话音未落, 我们几个孩子突然齐齐丢下筷子冲入厨房, 边咳边猛喝凉水.

后来母亲拗不过我们的请求, 又从罐子里夹出一块白菜腐乳细细划分. 父亲咪着黄酒笑嘻嘻地看一手端水杯, 一手提筷等待的孩子们. 转眼间碟子里又只剩下了一片叶子. 我们又互相使着脸色, 轮流向母亲软磨硬泡再分一块. 母亲就假意虎着脸开始讲述高盐份, 高亚硝酸盐对人体的危害. 我们知道已经无计可施, 就齐齐伸向那张很辣的叶子, 母亲笑骂着用筷子或挡开或轻打我们的手背. 父亲哈哈笑着圆场: 好了好了, 明天还能再吃呢!

就着白菜腐乳, 那天大家都吃了不少饭. 从那以后白菜豆腐乳就成了我家酷爱的佐餐食品. 我们抵挡不住那芳冽的诱惑常常被辣到喝水吸气跳脚吐舌头. 有了它, 似乎空气中总流动着更浓郁的家庭的热闹温馨.

因为白菜豆腐乳销量不大, 商店的库存不多, 进货也不及时, 所以常常会断货. 有时候我们得等好长时间才能见到父母亲提着那熟悉的泥罐子回来. 而那天的晚饭孩子们总特别有胃口. 再后来, 父母亲出差去外地也总要到各副食品商店去转转, 偶尔能发现这种其貌不扬却特殊的四川食品. 多年来它时断时续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

渐渐地我也养成了逛逛各地副食品商店的习惯. 有一年我到南京, 在长江路食品商店见到了久违的白菜腐乳. 我把店里存有的九罐全部买了下来. 当我把这些泥罐子交给母亲时, 母亲脸上的笑容就象当年一样灿烂.

我们渐渐长大, 都已能承受更辣的东西. 市场上的腐乳更是花样百出, 从口味到包装无不新奇可人. 但朴素得土气的白菜腐乳始终是我们心中的珍爱. 每次它出现的时候, 我们都会夸张地喝水吸气跳脚吐舌头, 用筷子敲着餐桌看母亲在瓷碟上认真地挑开白菜叶子, 用细竹牙签切划成小块分给大家. 我们还会象儿时一样再讨要, 母亲就又会虎着脸开始讲述合理饮食的重要性. 而父亲依旧会喝着温润的黄酒微笑着看早已笑成一团的我们.

这时候熟悉的香味在餐厅里弥散开来, 融融的天伦之乐笼罩着大家庭. 暖暖的餐灯映照着我们日益成熟的脸, 也映照着父母渐渐斑驳的白发和越发慈祥的笑容.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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