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何大拿 我这人天生好梦-----梦中仙境，梦里人生…… XXX，我高中的一哥们，也不知从那一天起，怎么就变成了《烈火金刚》中倒霉的汉奸“何大拿”了？哥们在一起，总是听到“大拿大拿”的，对此他也好像无所谓，慢慢地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他本人更喜欢自称“大卫”，哇！多酷的名字！ 他比我大一岁，浓眉大眼，戴一副深沉的黑边眼镜，一双大眼一闪一闪充满了智慧。尖尖得脑袋，高高的个，似乎有点驼背，走起路来夸张的一摇一摆甚是滑稽。他很随和却不乏风趣，时不时冒出的一些惊天之语，常逗得伙伴们前仰马翻开怀大笑，他的言语听似荒唐，但如果细思量，却也充满了智慧和哲理。无论是在热火朝天的篮球场上，还在浪漫快乐的新年晚会上，总少不了他那诙谐幽默的搞怪，夸张滑稽的表演，那里有他，那里就一定回荡着欢快的笑声，一人见人爱的大活宝！ 记得有一次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篇议论文，具体的题目现在实在想不起来了，我觉得不外乎就如何“攀高峰，向女排精神学习，改革开放就是好”……我痛苦了一晚，冥思苦想，好赖凑够了字数，总算交差完事。 没过几日，又是一堂语文课，老师径直地向他走来，严肃地说道：“XXX同学,请把你的作文给大家读一下。”他愣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紧不忙地念到：“学生是老师的拐杖，指到那打到那，打断一个是一个…….”同学们先是愣一下，然后是“哈哈”哄堂大笑起来。 “你这是写的什么？简直是瞎胡闹！” “我就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写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给我出去！回家给我写检查！” 后来也不知他如何过的这一关，只听说他的检查写了一遍又一遍。 他家住在一破旧的老楼里，父亲工作单位很远，一周才回一次家，母亲是一名医生经常值班不在家，往往这个时候是我们哥们最快乐的时光。每次在他家聚会，他总能拿出一些稀罕物，得意地向大家炫耀。在他家，我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人头马，每人只给泯一丁点，味道怪怪的，没觉得多好。更搞笑的是几个坏怂乘他不注意，把他父亲一大罐陈年药酒一抢而光，可怜的他拦都拦不住，也不知后来如何向老爹交代，说不好又是一顿臭揍。 酒足饭饱，自然少不了一场棋盘上的厮杀，“当头炮,马来跳，抽车，将军……” “臭棋篓子，换人换人….”车轮大战好生热闹。他很少上场，最喜欢的就是做狗头军师，虽然棋下的不是最好，但不小心就会爆发出怪异的奇招，惊得大家目瞪口呆。往往这时，他会得意的笑道：“这就是无敌的大卫流。” 我一直认为他思维敏捷思想独特，是一天生学文科的好料。可在我们那个年代，人们都信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父亲非要逼着他学理科，这也许成了他人生的一转折点。第一次高考毫无悬念地名落孙山，复读一年勉强考了一不喜欢的中专，但为了就业，也只得委曲求全。 高中毕业后，大家天各一方自奔前程，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我也是在偶尔的同学聚会中能够见到他，他变了，彻底地变了。他常常独自一人静静的呆坐在一角落，若有所思地自斟自饮，再也听不到他充满奇想的豪言壮语，更听不到他那“大拿”式的经典幽默，幺三呵五推杯换盏之间，人们似乎已忘记了那个曾给众人带来无尽快乐的他。 突然听说他去日本留学了，这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更让众人“啧啧”地羡慕不已。真没想到，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他还会掂记着我，到日本的第一年就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的内容写的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中文日语参杂在一起，最后用夸张得“大拿体”署名“河边一雄”。这又是标准“大拿”式的搞怪，我根本就没读明白，只是人生中第一次听到了“东京新宿”，隐约之中，我又看见了那个曾经的“何大拿”。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没有他的音讯。去年一朋友来访，无意间聊起了他。朋友说这些年他过得不好，在日本呆了十多年，即没有拿到学位也没有挣到钱，还一直没成家，枉枉浪费了十多年宝贵青春。在日本实在混不下去了，海归回国却一直没找的合适的工作，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日子过得很艰辛…… 前几天在电话中又和朋友聊起了“大拿”，朋友说最近在家乡终于见到了他，他腰弯得更厉害了，一脸沧桑，目光呆滞,反应迟钝。不知何因，头发基本掉光了，显得更加苍老。酒桌上，他从不主动说话，只顾埋头吃饭，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令人欣慰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家乡的一所大学教日语。他前两年才成家，也算老天有眼，奔五的人了终于有了一可爱的女儿。老婆没工作在家专职带小孩，全家就依靠他一人的工资度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好在生活终于有了希望…… 听了朋友的叙述，我鼻中一阵发酸，心情异常得沉重。这还是那个春风得意憨态可掬的他吗？这还是那个睿智幽默风趣快乐的“大拿”吗？我常想他如果有幸生在了西方，在西方鼓励个性发展宽松的教育环境下，一定能发挥其独特的潜能和惊人想象力，必会学有所成，他的人生也一定会很精彩!可不幸的是他生在了东方，生活在那个保守封闭墨守陈规的年代！生活在那个人人都被强制塑造成陈景润张海迪雷锋……的年代？！更可悲的是这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如果”，一切的一切，早已化作了一丝丝烟云---随风而逝。 这时不知为何？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激扬人生，挥斥方遒,夸张的动作，哄堂的大笑，得意的“大卫流”……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尽情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眼前的这一切，却突然在恍惚间渐渐离我而去，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这难道又是在梦里？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