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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在青年点做点长

点长不是官,没有人事权。点长负责全体知青的伙食和财务。点长不是大家选的,是生产队任命的。当时让我当点长。我说我可以试一试。不行你们就换人。我需要花一定的精力和时间处理事务。在经济上会得到些补偿。但是这份工作并不是全职。我的全职工作仍然是生产队的一名劳动力。大部分时间是下地干农活的。我大概做了有两年多吧。后来要复习高考了才辞去了这份工作。

我工作的一部分是种菜。知青点是一排平房。房子后面的地是我们的菜地。每年我都要计划种点应时的蔬菜,芸豆,辣椒,茄子,大葱,等。之前的收成告诉我们这块地最高产的是大葱和芸豆。知青点是集体伙食,有两名专职的炊事员做饭。最愁的就是没有菜吃。不会有人出去买菜回来吃的。只能是自留地里长出什么吃什么。大部分时间就靠大葱接济。谁想吃就自己去后院摘些葱叶蘸酱油就饭吃。能常年不让酱油断供的知青点就是非常不错的了。大部分知青点做不到的。没钱。我经手的那两年没让酱油断供过。

大葱叶刚刚摘下来的时候清脆钢挺的。经过酱油的腌制后就蔫巴发黑了。下一顿吃的时候已经只能算是咸菜了。那是我们的家常菜。现在大葱叶蘸酱油是我的忌菜,别说吃了,就是远远地闻到那味道都能回想起知青生活。

经费的来源之一是经商。每年秋天生产队都会按人头分各种农作物和蔬菜。我在秋天时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菜窖,足够储存生产队分给我们的大白菜和萝卜。白菜一部分腌成酸菜,有几大缸,剩下的放菜窖里。第二年开春,把储存了一冬天的蔬菜拉到集市上去卖。基本上,秋天分的菜花1分多钱,开春青黄不接的季节可以卖4-5分钱一斤。

夏天种的芸豆总是吃不完的。最后剩下的芸豆都剥成豆粒储存在麻袋里。第二年春天也拉到集市上去卖掉。我用赚的钱买酱油,盐,甚至猪肉。农村一般只有过年才杀一头猪。或者谁家有红白喜事时才杀头猪。平时很少有猪肉吃的。知青点偶尔能有猪肉吃也算不错了。知青点前面有一个大水坑。偶尔有人来打鱼。打到的鱼我们就地收购。也能美美地改善一顿。

我们知青点就像一家普通的农家院。我们每年春天买一只小猪养着。到过年前杀了。大家饱餐一顿。甚至还可以分一点带回家过年。我们那粮食充足,猪也吃的肥肥大大的。一般到过年猪都要长到400斤上下。长到后来都懒得动。吃完了就地就趴下不动了。有一年出了个大大的纰漏。我们知青点是开放式的院子,没有围栏的。猪在院子里不会跑远的。可是那只猪长着长着看上去有点不对了。老农民告诉我们说这猪可能是怀孕了。那时才想起来,这只猪忘了做绝育手术。现在好,不能杀吃肉了,改养老母猪。不久,8只小猪诞生了。炊事员失职没看好死掉一只。剩下的都长得活蹦乱跳的。

7只小猪中选一只最好的自己留着明年过年吃。剩下的6只小猪卖掉了。我们是知青,不太愿意卷入农村要账的无休止纠缠中。于是我定的规矩,买小猪只收现款,赊账不可以。就因为这也得罪了几个当地的农民,因为不让赊账。

卖完了小猪后我把老母猪也兑出去了,换了一只大肥猪。所以那一年过年我们还是有猪肉吃的。甚至连第二年的猪仔都留好了。因为知青点每年都会进新的知青。这笔财政收入归属于我们现在的知青。所以,在新知青到来之前,我把卖猪仔的钱,联同其它积蓄,给现有的老知青们分了。后来新知青来了之后,有个别的老知青把这事给捅出去了,挑拨新知青与我的关系。这种人什么地方都有的。吃里扒外的。

那几年是我们知青点过的最好的日子了。不但生活比以往要好,还有钱分。我想多少可能也得益于我学过的农村财会课吧。或者从小就养成的一种过日子的习惯。我是家中老大,大概12-13岁的时候妈妈就把家里买菜的任务交给我了。我每个月都会得到妈妈事先准备好的预算。这个月只能花这么多的伙食费。至于买什么,我自己掂量着买。材米油盐鱼肉蛋水果都要搭配着买。很多还要凭票购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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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人生足迹 / 如烟的往事 - 知青50年纪念 +9

    受到书法爱好者老哥往事回顾的提醒,感觉自己也该开始把往事回忆一下了。50年前的事,再过几年恐怕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那年我中学毕业,17岁,跟着同学们浩浩荡荡地去了农村。当时所有的学生似乎都知道自己的命运,看着年长的大哥哥姐姐陆续走了,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也该如此。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可是他老人家话说的太笼统,不严谨。严格地讲只说了上半句话。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多久呢?教育好了以后干啥?怎样衡量一个知青已经教育得够好了?要知道知青的生活很苦,劳动强度大,生活条件艰苦。可是对于知青来说,最大的苦痛是心,扎心的痛。我们逐渐地认识到,这是一张单程车票,去了农村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我们从小生活在城市,长大以后被赶出了自己的家乡,去一个遥远的,陌生的,贫穷落后的地方,扎根一辈子。这相当于判了无期徒刑。要减刑的话需要看今后的政治表现。那时候年轻,身体也正在发育,干农活很快就适应了。可是闲下心来不时地感觉到忧伤,心情快乐不起来的。

    不幸的是,我的命运比其它同龄人还要坎坷些。这其实已经是我的第二次下乡。我14岁那年已经下过一回乡了。那一次是跟着父母举家去农村作为五七战士的家属。因为是家中的长子,中学生,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去做。每天要翻一座大山去上学,因为全公社只有一所高中。农忙要去生产队参加劳动。

    刚去的时候连从井里打水都困难。井大概有3-4米深,没有绳索辘轳等工具,只有一根树干剥掉了树皮,头上留一个短叉。那个叉就是用来勾住水桶的。打水要顺势勾着水桶让水桶沉下去,满了以后用两只手拔上来。这是个技术活。没有经验的一旦脱钩了很难再把水桶勾到。看不见井底。没有树皮的树干溜滑攥不住,要在手心吐点吐沫。刚开始年纪小没力气,只能拔上来20斤的水桶。适应了一段时间以后才能拔上来标准水桶,40斤。

    这段五七道路走了2年6个月。刚刚回到城里,在新的学校读完余下的6个月中学,紧接着又下乡了。天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未完待续)

    • 记得是“571工程纪要”里首次指出的:知青上山下乡就是变相劳改..... +1
    • 和你们比,我们真是幸运的。读书年龄就可以可劲地读。
    • 老哥, 辛苦啦
    • 真不容易。可以想象单程车票,去了农村可能就永远回不来,这种看不到尽头才最让人绝望。好在苦尽甘来了 👍
      • 嗯,时间长短是个关键参数,当年俺们也下乡劳动也曾驻扎农场如知青一般,但时间不长,离家也不算太远,记忆中那段少年岁月有辛苦也有不少乐趣,开荒、种植、收割、放牛、熟练使用绳吊桶打井水、抓鱼摸虾...全是那时学会的...
        • 时间短一点,然后给个准头,比如说半年就可以回去!那就不错,就当和圆方去野营一样了
          • 俺们那时去郊外的学校农场(当年都叫“分校”)按班驻扎,一去就是几周,过集体生活,只有周六晚才允许回城内的家,周日天黑前必须赶回。才10来岁的少年,心情是很愉快的,就像终于摆脱爹妈日常唠叨去投奔自由世界似的,劳动的辛苦根本不算啥了...
            • 俺们初中是整个拉到农村去办学的,小松鼠都没赶上
    • 板凳
    • 再教育总得有个头啊,这句话说的太好了,👍👍不能等到你都翘辫子了,我们才能结束。如果摊上了跟你一样的接班人,恐怕我们这辈子就没盼头了。 +1
    • (二)我的中小学教育 +3

      按理说,这话有点怕跑题了。中小学教育是在下乡之前就完成了的。是的,是题外话,因为我受到的教育有点特殊,而且跟后面下乡也多少有点关联,还是插进来吧。

      我跟儿子女儿说,爸爸命苦啊,只读了6年半的书。你们现在多幸福,有机会读书,还不知道珍惜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啊啊的,不太理解,那剩下的时间爸爸你在干啥?

      毛主席对教育的改革也是有过指示的,学制要缩短,课程设置要精简。于是,原本12年的中小学教育被缩短到9年,被称为9年一贯制。其中小学5年制,初中2年,高中2年。我们的小学读了4年,因为1966-1968的两年学校停课了,关门了。老师们都是干革命去了。我们学生在家玩了两年。转眼就到了走五七道路下乡了。在农村读了2年半的中学就算毕业了。前后加在一起共6年半的受教育时间。

      我在农村读的这2年半最终竟然成了我一生坎坷中不幸中的万幸。在城里的学校不上文化课的,天天军训学毛主席语录。而农村不知道城里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城里人要闹。农村的中学仍然是按部就班地教授文化课。这2年半的知识成全我后来能考上大学,也让我收益至今。

      农村不仅按照原来的教育大纲开课,而且师资力量超强。城里来的五七战士都是大学教授,不会干农活,结果被派去中学当老师的有几个。还有那些刚刚毕业的师范毕业生,城里人,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被发配到了农村。我们农村学校的师资可以说非常雄厚超强。这应该算历尽坎坷的青少年时代,走投无路,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上帝给我开的一扇小窗吧。

      那时候我们开8门课,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体育,农业课,还有农村实用知识如生产队会计,机械制图(主视图,俯视图,侧视图),农业拖拉机的工作原理(单缸4冲程发动机),农村水利,等。每天上午上4节课然后吃午饭。吃完午饭要把当天的作业全部完成,交上去以后才能回家。班上有几个学习好的,剩下的学生参差不齐了。我们几个学习好的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就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每一个好同学的后面都等着若干个抄作业的学生在排队抄。这都无所谓了,抄就抄呗,反正最后的成绩以期末考试为准。那个考试是不准抄的。期末考试8门平均成绩在学校板报栏发榜,排名次。

      一般大约下午3点钟回家。回家的路上要稍一捆柴禾。到家后要挑水种自留地好多活。那个地方没有电。黑天以后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有了这些知识和经历,让我在后来当知青时很快脱颖而出。学什么都快,有悟性。每年生产队都会派我去给庄稼杀虫。我需要根据虫害的种类,严重程度选择合适的农药品种,按土地面积估算需要多少药量,药的稀释比例。那些都是剧毒农药,乐果,1059, 1605,等。未经稀释的原汁闻到一口就可能中毒倒下的。配药的时候要站在上风头。

      后来选我做知青点长可能也是觉得我能够胜任。

      • 不错,还有机械制图和拖拉机原理,你这是提前上大学了。想起来我爹是在五七干校教拖拉机的,稍学术一点,叫柴油机原理
      • 佩服👍,你看人世间电视剧,有没有感到亲切甚至共鸣?
      • 昙花一般速成机会+天生知识饿鬼。
      • 从小就有大学梦。下乡做知青意味着大学梦的破碎。当时中学的教科书还有保存着,随身带到了青年点。
        当地的厕所是用秫秸加黄泥搭建的蓬。那时候的条件是买不起手纸的。要么找点旧报纸,商店的包装纸。实在没招了在厕所棚顶上撅秫秸解决。我带去的全套中学课本都被我的室友上厕所撕了。开始我还阻止他们用。他们嘲讽我,你还做梦哪,留那些玩意有啥用?我无言以对。
    • 赞一个,我觉得你在加拿大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那段时间工学结合的实践教育👍
    • 我姐比我大10岁,当时的政策是每家可以有一个孩子留城。我父母决定让我姐留城。我那时才7岁,简直绝望极了,怀疑我不是亲生的 +1
      • sorry to hear that,抱抱。但站在父母的角度,能先留住一个也是好的,10年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可以理解,如果是我的两个孩子,我可能也做同样的决定。 +4
        • 恩,父母很英明。我姐那年是最后一批下乡的。然后很快就毛主席逝世四人帮被打倒高考恢复了
      • 早熟的典范
      • 那时候的确是有这个政策。我高中毕业时不到16岁,按规定是可以留城,但是想着我留下我弟弟两年后就得下。所以就硬着头皮去了。其实当时不去就好了,因为我们是最后一批下去的。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 你和弟弟才差2岁,不好决定。
    • 毁了一代人,国家现在富了,应该给每个知青付100万的损失费 +1
      • 赔偿不合理,也有的知青占了便宜、被走后门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要是参加高考下辈子也考不上 +1
        • 班里学习最差的同学下乡后被推荐上了师范学院。我们大家调侃谁家孩子摊上这么个老师可太不幸了。
    • 邓小平掌权后提倡实事求是,
      尊重科学,社会拨乱反正、迎来了科学的春天。各种补习学校如雨后春笋,新华书店门前排长队买《Follow Me》教材,老百姓着装开始有了颜色,电台里开始有流行音乐。刚来加拿大时认识一位上海的大学老师,说起改革开放的年代禁不住内心的喜悦,苦难过后空气仿佛都是香的。
      • 方毅的一片“科学的春天”犹如一颗火种点燃人们对未来的向往 +1
    • 49年后,运动一个接一个,还有饥荒。怎么就没有古代农民起义那样,把毛干掉? +4
    • 写得好👍. 这么多坎坷,这么多人生的经历,怪不得四友有这么多本领!
      • 天生我材必有用,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 那真是个疯狂的年代。曾经如此丰富的人生经历,大概来加拿大后的困难都不算是困难了。
      • 曾经经历过的同样的困难不再是困难。没有经历过的新问题还是困难。语言障碍,求职,文化适应。生活中总是不断地面对新的困难,国内国外都一样。倒是有一个好的心态去面对很难得。
        • 艰苦环境确实锻炼人,知青里人才倍出。我身边亲历一位大哥把北大荒的牛奶引入北京做成了市名牌产品“洛娃奶粉”,并救活了兵团几百个职工。当年从北京站出发时车站哭声震天、跟送葬似的就是他跟我说的。还有一个大哥哥插队时
          农活放工后煤油灯下苦读,恢复高考后考进了清华,后来去德国生产豹式坦克的工厂进修,现在是北方工业的总工。都非常励志,习主席就更不用说了
          • 荒废掉的是十之七八或者更多,熬出来的只是少数 +2
          • 大学老师都特别喜欢工农兵学员和77级大学生,一个原因是人才倍出/积累,再有就是懂事儿/会来事儿 +1
    • (三)在青年点做点长 +2

      点长不是官,没有人事权。点长负责全体知青的伙食和财务。点长不是大家选的,是生产队任命的。当时让我当点长。我说我可以试一试。不行你们就换人。我需要花一定的精力和时间处理事务。在经济上会得到些补偿。但是这份工作并不是全职。我的全职工作仍然是生产队的一名劳动力。大部分时间是下地干农活的。我大概做了有两年多吧。后来要复习高考了才辞去了这份工作。

      我工作的一部分是种菜。知青点是一排平房。房子后面的地是我们的菜地。每年我都要计划种点应时的蔬菜,芸豆,辣椒,茄子,大葱,等。之前的收成告诉我们这块地最高产的是大葱和芸豆。知青点是集体伙食,有两名专职的炊事员做饭。最愁的就是没有菜吃。不会有人出去买菜回来吃的。只能是自留地里长出什么吃什么。大部分时间就靠大葱接济。谁想吃就自己去后院摘些葱叶蘸酱油就饭吃。能常年不让酱油断供的知青点就是非常不错的了。大部分知青点做不到的。没钱。我经手的那两年没让酱油断供过。

      大葱叶刚刚摘下来的时候清脆钢挺的。经过酱油的腌制后就蔫巴发黑了。下一顿吃的时候已经只能算是咸菜了。那是我们的家常菜。现在大葱叶蘸酱油是我的忌菜,别说吃了,就是远远地闻到那味道都能回想起知青生活。

      经费的来源之一是经商。每年秋天生产队都会按人头分各种农作物和蔬菜。我在秋天时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菜窖,足够储存生产队分给我们的大白菜和萝卜。白菜一部分腌成酸菜,有几大缸,剩下的放菜窖里。第二年开春,把储存了一冬天的蔬菜拉到集市上去卖。基本上,秋天分的菜花1分多钱,开春青黄不接的季节可以卖4-5分钱一斤。

      夏天种的芸豆总是吃不完的。最后剩下的芸豆都剥成豆粒储存在麻袋里。第二年春天也拉到集市上去卖掉。我用赚的钱买酱油,盐,甚至猪肉。农村一般只有过年才杀一头猪。或者谁家有红白喜事时才杀头猪。平时很少有猪肉吃的。知青点偶尔能有猪肉吃也算不错了。知青点前面有一个大水坑。偶尔有人来打鱼。打到的鱼我们就地收购。也能美美地改善一顿。

      我们知青点就像一家普通的农家院。我们每年春天买一只小猪养着。到过年前杀了。大家饱餐一顿。甚至还可以分一点带回家过年。我们那粮食充足,猪也吃的肥肥大大的。一般到过年猪都要长到400斤上下。长到后来都懒得动。吃完了就地就趴下不动了。有一年出了个大大的纰漏。我们知青点是开放式的院子,没有围栏的。猪在院子里不会跑远的。可是那只猪长着长着看上去有点不对了。老农民告诉我们说这猪可能是怀孕了。那时才想起来,这只猪忘了做绝育手术。现在好,不能杀吃肉了,改养老母猪。不久,8只小猪诞生了。炊事员失职没看好死掉一只。剩下的都长得活蹦乱跳的。

      7只小猪中选一只最好的自己留着明年过年吃。剩下的6只小猪卖掉了。我们是知青,不太愿意卷入农村要账的无休止纠缠中。于是我定的规矩,买小猪只收现款,赊账不可以。就因为这也得罪了几个当地的农民,因为不让赊账。

      卖完了小猪后我把老母猪也兑出去了,换了一只大肥猪。所以那一年过年我们还是有猪肉吃的。甚至连第二年的猪仔都留好了。因为知青点每年都会进新的知青。这笔财政收入归属于我们现在的知青。所以,在新知青到来之前,我把卖猪仔的钱,联同其它积蓄,给现有的老知青们分了。后来新知青来了之后,有个别的老知青把这事给捅出去了,挑拨新知青与我的关系。这种人什么地方都有的。吃里扒外的。

      那几年是我们知青点过的最好的日子了。不但生活比以往要好,还有钱分。我想多少可能也得益于我学过的农村财会课吧。或者从小就养成的一种过日子的习惯。我是家中老大,大概12-13岁的时候妈妈就把家里买菜的任务交给我了。我每个月都会得到妈妈事先准备好的预算。这个月只能花这么多的伙食费。至于买什么,我自己掂量着买。材米油盐鱼肉蛋水果都要搭配着买。很多还要凭票购买的。

      • 知青点多少人?
        • 应该是各地不一样,从几十到上百、几百不等,再多就是当年的兵团/大农场了.....
      • 貌似点长就是相当于以前机关单位里的司务长,是管部分公共钱财和采购生活食品的,不是管人的....小时候印象中单位里的司务长就是每天骑辆三轮自行车去给集体食堂买菜购粮的..
      • “现在大葱叶蘸酱油是我的忌菜,别说吃了,就是远远地闻到那味道都能回想起知青生活。” 同感。我几乎不吃玉米和土豆这样的“健康食品”。当年吃伤了
        • 你也写点回忆吧 +1
      • 你太厉害了 什么艰苦环境都能带领大家把生活过的有声有色
    • 有一年夏天,我在整理driveway的砖头。把一些砖头翻起来,清除杂草,然后再把砖头铺回去,撒些细沙在砖缝之间。隔壁的大娘走过来,用同情的神态问我,“你下过乡啊?“ 我完全理解能力大娘的意思。向知青致敬。
    • (四)回访 +7

      那是一块无法忘怀的土地。我恨那个地方,她给我带来耻辱,她是我不该去的地方,她是我的人生低谷。同时,我爱那个地方,我在那锻炼成熟,变得坚强,让我看得透余生的各种世态炎凉。让我从一个未经世事的naive 少年成长为street smart man。更何况我还在那收获了一份爱情。共同的命运,朝夕相处的生活,近距离的接触,让我们彼此发现咱俩是那么地对撇子。于是,对那段生活的怀念,对那片土地的怀念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共鸣。我们在之后的50年里曾多次回访那块土地,触景生情。以至于那里的农民都感叹,你们俩是最有良心的知青。是的,我同意。但是,有认为我早就问心无愧地对得住那片土地和那里的朋友。而我屡次回访的目的其实是要对得住我们自己。我们想那个地方,因为那里留下了我们太多太多的青春回忆。我们前后可能去过四次。

      第一次应该是1985年。我大学毕业,结婚,有了儿子。那时候儿子在上幼儿园。我们一家三口去的。儿子还小,对那里的一切都特别地好奇。农民家里最好的招待是劣质的饼干。儿子不要吃,却看上了灶台上的苞米面大饼子,我们认为最难吃的那种。他恐惧农村的旱厕。臭臭的,有大大的黑苍蝇,还有蚊子。儿子拒绝大便。这下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行程。我们只得匆匆地结束了行程,赶紧往回赶路,怕把儿子给憋坏了。

      我们大概每隔7-8年,10年,就去看看。每次去都有很大的变化,更多的房子。路,更老的朋友,物是人非。最后一次应该是2017年。儿子,女儿都已经成人。我们一家四口去的。也让孩子们亲历父母的过去时光和对那片土地的思念。昔日的朋友已经剩下不多了。朋友已经躺在厢房的炕上不省人事。他得了脑血栓。看来时日不多了。接待我们的是朋友的孙子,时任村干部。能坐在饭桌上叙旧的老朋友已经寥寥无几。看着昔日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到如今已近风烛之年。相见无语却已是两眼含泪。

      这一生中走过很多的地方。可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取代我们对这片土地,我们青春开始的土地,的怀念,包括我们生活了30多年的加拿大。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还是会去的。即使去到那已经没有人认识我们。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再看一眼那片土地。

      (完)

      • 👍!
      • 写得好!很感动,有没有那里的照片啊 +1
      • 说得好,就是为了看一眼那片土地。
    • 感人,情真意切。
    • 经历精彩,写的也非常精彩感人,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