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弥勒佛把我俩领进门。之间我也面试过一所五星级酒店的企划工作，是从后巷侧门员工通道进去的，这家会所，面试走的却是正门，虽然还没开业，一进去就感觉到销金魔窟的那个蚀骨销魂的调调，一笔写不出俩“土”字来，豪的不能再豪，鳖的不能再鳖，金碧辉煌，穷奢极侈，彷佛处处写着“二狗翠花赶快，人傻钱多速来”

当然，这是开玩笑，会所跟外企不同，绝对不会出现各路名媛型男，平时上班叫“Andy，Kitty，Eddie”，春运回家喊 “狗剩，翠花，铁柱”这类神反转

原则上讲，除非国际章，范大腿来应聘，否则一律只招上海人，而且只限市区户口，连郊县本地人都不要。这个还真不是地图炮，纯属炮兵连规章制度，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员工流动率高，事也多。人在市区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家里在哪单位都知道，出了事好家访送温暖，就跟好莱坞电影里南美DEALER找美国人跑腿要看他老婆孩子照片，单位学校信息一个道理

场子里走过一圈，穿过大厅，走过包房，坐电梯上了顶楼，是个挺大的办公区，菩萨把我们请进一办公室，门上没牌子，看不出级别，但进去吓一跳，好大，空空荡荡的，墙上装饰与众不同，没有国内常见的那种书法，奖状，却有几张超艺术范线条色块的印象派画作，墙面还是黑色的

老板桌后有老板椅，桌前两办公椅，菩萨真挺绅士，先拉椅子让女票坐下，再拉开椅子请我入座，自己坐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人送两杯花茶

面试礼节做到如此到位的，绝无仅有，唯一能与其媲美的，就是我来加拿大后应聘的EA SPORTS，以为是面试，结果人家压根不笔试，不考技术，花了一晚上搞团建，有吃有喝，有鸡汤有互动，有各部门下基层视察参观，唯独就是没工作（岗位内定给实习生了，人家公子状元郎，我就一陪练磨墨小书童）

菩萨知道我是来应聘的，女票只是护草，看似漫不经心抛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提问以后，突然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菩萨问，“茶哪能？”

女票很知趣，没说话，我点点说，“茉莉花，上好的花茶”

菩萨一笑，“晓得为啥请纳切花茶？”

我脑子快，嘴慢点，迟疑了一秒钟，答，“好让我脑子清醒清醒，今朝切花茶，上班了要切花酒“

菩萨哈哈大笑，用力敲打桌面，“懂经额。。。“

大概是觉得我算个明白人，不需要老师课堂叫起立回答问题那样挤牙膏，接下去菩萨自管自讲，谈山海经，几乎就没再提问

大意就是，来这个地方就是就伺候人的，花钱的是大爷，挣钱的是孙子，不是孙子也是二大爷，得上夜班，天上人间早不开，鸡鸭成群晚不收，场子里只准喝花酒，其他一概不能有，出了场子随便哪能花叉叉伊拉不管，但有老客户包下单飞或者转场子要提前通知单位

听到这里，女票整个人都不好了，花容失色。。。

看看女票得反应，菩萨又一笑，突然间，发飙了，飙了句英文 “Nothing is as good as it seems, give me an example！”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语音语调都是洋鬼佬，哪里像土地庙里得泥菩萨，莫非真是西天来得

我脑子转啊转，眼睛喵啊喵，突然看到地上放着一箱杯面

回答道，“Like instant Noodles? Look that shit on the lid. Nothing but suggestions. So what? Just because you are not getting the pork chop that they say is part of the deal, it doesn’t mean you are fucked. You are feed. “

这番英文，呛得菩萨目瞪口呆

之后聊了几句，大家才晓得对方哪能回事体

菩萨，自小亲属移民，先去香港，然后再去米国，一阵子走入歧途混了帮派，之后改过自新在印第安纳州上了大学，还进了FOOTBALL TEAM，因为体格得关系，一直业余在娱乐场所（夜店之类）混，后来小平南巡之后，上海形势日新月异，家里回上海做生意，所以跟着回来闯荡了

我英文，启蒙是初中英语代课老师，对，你没看错，代课老师

超烂得中学，烂校中得战斗机。连安全都没保障，校门两边放学时挤满了凹分得流氓阿飞，出门右转５０米就一工读学校。自从英语老师退休之后，整整两个学年，走马灯似得代课老师COME AND GO.

其中大部分是饭桶，只有三个老师我记忆犹新

第一个是老克勒，教书纯属离家近，尬尬厌气打发辰光，解放前教会学校背景，素质极高，后来还在和平饭店老年乐队参加演出。牛人，受益匪浅

第二个是小年轻，在五星级宾馆做门童，成天叮嘱我们GGS, DDU学会英文就有小费拿，不是外汇券就是外币，月薪６００＋外快数得手抽筋。很实惠得一个人，直接影响了我的人生路

第三个就一言难尽了，少妇，长相不错，身材劲爆，课堂自习时，只要我举手提问，她必走到身边，弯腰头发飘我脸上，然后一对凶器顶着我肩膀答疑解惑，所以我那阵子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啥都不明白，啥都想整明白，特爱提问。BUT，学问见长，个头不涨，这个疑似跟老师她加速并提前结束了我青春期发育成长有关。

高中就是一个子，混，英文全还给老师了

到了片场做制片，又是另一番调调，平时接触好多老外，大部分是加拿大和美国人，口语就是在那时开始进步的，美中不足的是，艺术家像苍老师那样德艺双馨的不多，说话也不讲究。

其中同样有仨，我印象深刻

第一个，绝对BADASS，红脖子，米国越战老兵，战场上腥风血雨被越共揍得不轻，得了PTSD，退伍后拿政府的钱上了大学，后来画动画。没啥爱好，整个一粗人，就爱找女人。成天缠着我给他介绍中国女朋友，有天上班，他神秘兮兮找我，说他脱单了，我恭喜之后，他叹口气，说他女朋友啥都好，温柔体贴，美中不足就是起床后问他要钱。说完自我安慰，这就是生活，也不能把好事都占了。得，找下一个吧。您瞧，心态多好！我遇事不慌，想得穿，部分就是跟他学得

第二个，老美，长得像大学教授，金丝边眼睛，文质彬彬，出口成脏，BITCH中间走， FUCK，SHIT站两旁，思路敏捷，语速极快，特爱损人，特爱WORK　LAUGH。我反应快，出国后能和各路好汉打成一片，跟他有关。

第三个，魁北瓜，很秀气，睫毛比卡翠珊还长，说话带着法语口音，书呆子，喜欢一个人画画发呆，为人豪爽，常送小礼物，我光洋酒就收了他五瓶。此人妈宝男，租房续签证要人陪着去也就罢了，吃饭逛酒吧也要陪着，一开始因为单位报销，还算加班，所以我挺高兴。后来发现，情况不对，人家曲项向天歌，爷我取向天地隔，立马闪人，只保持工作交往

此篇太长，分几段，待续，真人真事，下文更精彩，敬请期待，人，一辈子不容易，做别人家得谁谁谁容易，做自己最难，网上也好，线下也罢，追到你家做人生导师的，专爱管你闲事的，一穷二白，不三不四，人五人六，七嘴八舌，评判（JUDGE）你的，没办法有主意的，缺德不缺膘的，各种advice, suggestion, recommendation, 就像方便面盖子上的产品照，从来就都是advice, suggestion, recommendation，何不食肉糜，何不食鸡腿，何不吃S**T